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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香车之内的主人没有发出声音,仅观香车外表,还以为这马车的主人是哪家的闺秀大小姐呢。
“世子爷,好险啊,不知道哪来的疯马差点要人的性命!您是否要下马车?”马车内,响起了另外一种声音,很明显,这是香车主人的奴仆。
“无须。”折扇刺啦的声音响起,“你我就在车内一观,足矣。”
“是,世子爷。”
奴仆不再说话,他知道世子爷素来爱男风,这停下来,肯定是看上那个抱着总角小儿的那位“俊俏公子”了。
俊俏公子靳云轻救了小儿一命,本想把他放下,小儿没走两步,就倒在地上。
“小姐……不是,公子,公子,小孩晕倒了——”
青儿装扮的小书童,容貌姿色明艳,她叫的时候,两只手放在嘴边,路人对这小书童不免有些鄙夷,皆以为小书童是娘娘腔。
靳云轻是干练稳重的多,就连声音也是刻意装出一副粗声粗气的男人样,“应该是小儿惊厥!”
青儿丫头看那小儿四肢和面部不停抽动,两颗眼球向上翻,目光斜视,神志不清,而且面色变得渐渐青紫起来。
“公子,他是患了小儿惊厥?”青儿看到大小姐屏气凝神的样子,心也不急不燥了。
靳云轻不做声,马上让病患小儿平躺,解开小儿身上的衣领子,抽出手帕来,替他除去吐出来的浑浊物,以防吸入异物窒息,但毕竟小儿来自疯马的惊吓太过,惊厥是相当严重的。
“不好了,他好像快没呼吸了。”整颗心一直吊起来的青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靳云轻知道,此惊厥来势汹汹,小儿似乎快要扛不住了,已经表现出窒息的体征,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切开小儿的气管,保持呼吸通畅,方能保住性命,可这里是古代,医疗、百里生设备远远达不到21世靳的水平,搞不好还要伤口感染,更是致命!
“书童,银针!”靳云轻同时开口吩咐青儿,希望区区银针就能搭救小儿的性命,如果不行,只能强行切开气管了,可那是兵行险招,迫不得已的最后一步!
青儿跟着靳云轻走的时候,肩上是背着一包袱的,里边自然有银针等物。
靳云轻执着银针往小儿的人中、合谷、十宣、内关、涌泉等穴位扎下去,才一顿功夫,小儿惊厥渐渐缓住,手脚也不乱抖了,面色开始恢复了正常人的气血。
听着小儿顺畅的呼吸声,靳云轻知道小儿终于保住了一条性命!
幸好!上天还是眷顾小孩子的。
靳云轻满意得点点头,准备把银针收入包袱,却发现自己和青儿两人被人墙围成了水泄不通
“如果大家希望这个小儿能完全好转的话,请玉散开来,让小儿呼吸更多新鲜空气!”
靳云轻声音不大,却宛如一个巨石砸向大河之中,溅起了万丈波澜!
围观群众之中,多是布衣百姓,心地善良之辈,纷纷道,“真乃神医呀!我们快听神医的话,赶快让开赶快让开!”
“五儿,五儿,你真是让娘担心呐。”
不知从哪个方向跳出一个身穿大麻的妇人,两眼泪汪汪得抱住病患小儿,哭得冲天抢地的。
大麻妇人把小儿抱在怀中,怒骂着靳云轻,“哪来的拐子,要我害我儿子,今天老娘就算拼了一条性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你这妇人好不羞?是我们家公子救的你,不信的话,你问问大家?”青儿气不过了,这什么女人嘛?不弄清楚就里,就咬人,早知道大小姐不救她的儿子。
大麻妇人听了周围的人,才知道是眼前的俊俏公子和书童救了她家五儿的缘故,大麻妇人眼泪又下来,朝着靳云轻跪下来,“神医呀,您真乃神医呐,谢谢您救了我的儿子,谢谢您——”
“不客气。还有,我并不是什么神医!”靳云轻拍拍手掌,表情不咸不淡,“以后注意一下,别让你的五儿一个人在街边乱逛,风大的时候,不必出来,在家里呆着最好,以防风邪再入体了,对了,去药铺郎中抓个急惊风的药,按时服用即可。”
大麻妇人有些不好意思,“还望神医指点一个方子?”
“你去告诉药铺郎中,他会知道的。”靳云轻幽幽一笑,这种烂大街的药方,实在是没有必要多写一遍。旋即就和青儿离开了。
香车内的主人折扇再度一刺啦一声,连带着赞叹之声飘出车外,“真是个有智慧的俊俏公子?”
“世子爷,您是不是又看上这么一位俊俏公子哥?”
香香马车内的一奴仆阿复表示很头疼,世子爷这个月已经是第三十一次说人家公子好生俊俏,平均一天说一个。奴仆一想到异姓王赵王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世子爷今日在外头又说谁家公子好看,赵王肯定又要吐血三升了!
“去!你懂什么?”
赵王世子赵溟都一个折扇重重敲在阿复头上,奴仆呜呜嗷嗷叫了两声,便连屁都不敢放了。
……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儿?”青儿这回亲眼看到大小姐救了一个总角小儿,心里开心得不得了。
“不是说好了,投栈!”靳云轻道。
“知道了,小姐。”青儿话一说出来,表示很后悔,并且大小姐冷眼一横自己。
青儿作求饶状,“公子对不起,我一时改不过来。再说,反正没有人听见嘛?怕什么?”
靳云轻,“……”
……
香香马车之内,一直监视着靳云轻主仆二人的狡黠目光露出了阴谋的味道,“什么?竟然是女子?哎?真是太令本世子失望了?如果此人是男子便太好了。可惜啊可惜,白白糟蹋了那一张绝色容颜!”
奴仆阿复现在真想拿一把豆腐撞自己头上得了,心里暗暗道:还好赵王不在这里,要不然他老人家又要伤心绝望了——
第18章真的碰上“运气”了!
“小二,天字一号房!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的五两银子,不必找了。”
青儿乔装成的小书童,对客栈门口迎客的麻利小二道。
“好勒,两位客官楼上请。”
客栈小二笑脸堆砌着,这上门就是客,何况一下子就给五两银。对着靳云轻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赞叹四字:公子霸气!
靳云轻听到店家小二说的是自己,折扇一刺溜得打起,大摇大摆得走上楼梯,出了侯府,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男人。
店小二将二人引入天字一号房,临行道,“二位客官,这间屋子的床褥都是新的,茶壶灌满了热汤,不知二位客官要点小菜和酒?”
“不必了,我家公子累了,要休息了。”青儿作出一个小男子的架势,连连轰着那个店小二走。
等小二的脚步声远去了,青儿马上搬来了一个凳子,坐在云轻对面,“大小姐,您为何要选这家云来客栈,对面的那一家金凤客栈可比此处豪华得要多的多。人还热闹——”
“你还要热闹?”靳云轻执起折扇,循例敲了一下青儿的脑壳,“傻青儿?我们躲着犹恐不及。金凤客栈装潢如此华丽,摆明了招徕的不是公子王孙,就是达官贵人,更是引人注目。再说我们出侯府的时候,也没带多少银两。相反此处,房钱便宜又隐蔽,我们肯出五两,对于这样规模的客栈已经算是天价了,小二对我们也更加礼遇不是?”
青儿连连点头,“公子说的有道理——”
看着青儿说着“公子公子”还说上瘾了,靳云轻心中不免有些苦笑,亏自己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翌日一早,靳云轻和青儿用过早点,然后再往包袱里塞了不少菜包子肉包子算是路上的干粮。
“公子,我们今天真的要往水月庵出发吗?”青儿眼里有一丝凄楚,“听说水月庵的姑子们最大的都活不过三十,阴气怨气重得很。”
靳云轻皱着娥眉看着她,“青儿,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之前我们几个大丫头呆在下人房里,互相扯皮,道听途说的。”青儿帮靳云轻整理了一下书生帽,“公子,我们真的要——”
靳云轻自嘲道,“也罢,管它真与假,水月庵,也许昔时昔日的我会去,但今时今日的我断然不可能去的,真去了,那便是愚孝!哼,他们几经害死了我,怎么能够肯定水月庵就没有了莫氏安插的人手?恐怕死的更快吧。”
“小姐,您真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耶。”青儿呆呆痴痴得看着自家小姐,什么昔时昔日,什么又是今时今日,这大小姐就是跟以往不同。
“是吗?”云轻笑看着她,“那你说说我哪里不一样了呢?”
“奴婢说不上来。”青儿低下眉眼去。
靳云轻眼波横凝着,旋儿嘱咐她道,“好了,记住,等会儿出去,你可不能再叫我小姐了,该叫公子。”
“是公子。”青儿头如点蒜,“那咱们等会儿往哪里走?”
“往南边碰碰运气。”靳云轻语气淡雅如兰。当然水月庵也在南边,不过是经过水月庵罢了。
青儿轻轻呵了一口气,这南边岂不是南羲国?
天下格局分为五个国家,中央的大周,东边的东漠国,西边的西齐,南边的南羲国,北边的北汉国,大周最强,其他诸国国力强盛均等,互相制约而存在。
除了五大国家之外,周边还有数不胜数的神异秘境,奇泽异脉,至于是否存在文明,不得而知。
总而言之,这个世界,很大。
靳云轻和青儿收拾了行装,在客栈马厩喂饱了马,店小二把马重新套在马车上,主仆二人开始往南边出发。
行了约莫二三里,靳云轻让在前边赶马儿的青儿停一下,喝喝水,顺顺气。
不多时,从四面八方跳出三五个魁梧虬髯壮汉,每个人手里抓着一把寒冽的弯刀霍霍向靳云轻主仆。
“哈哈,赶紧下车!快把身上一切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老子就饶你们两人的性命!”
为首的刀疤壮汉眼睛色色得瞪着靳云轻,“真不愧是永乐侯府出身的千金大小姐,细皮嫩肉的,穿上男人书生袍子,也这般俊朗。”
“是呀,大哥,我们可饱眼福着呢。”刀疤后面的几个手下们,使劲把唾沫吞到喉咙底,“真他娘的细皮嫩肉啊,敢情是大家闺秀乔装成男子书生的?我就说呢怎么长得这么标致。不管了,等会儿,直接把她们当做男人,从后花庭进,嘿嘿——”
下作的声音传到青儿耳朵里,青儿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的心肝挖出来,可是碍于对方人多势众,青儿不免胆怯。
靳云轻安慰青儿,“不怕!这些下九流的山贼如此清楚我们的底细,想必是侯府中人派来的——”
“您是说二夫人?”青儿有点不敢相信,莫氏竟可怕到了这种地步,先是安排存心险恶的马夫,再是这般买通山贼半路劫持。
青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我们该……该怎么办?”
“将银针取来给我。”靳云轻淡淡得道,声音涓涓得就好像仙峦脚下的青云流水,淡然脱尘,“山人自有妙计!”
青儿丫鬟乖乖照做。
刀疤壮汉挥舞着锋利的弯刀,奔跑过来,对靳云轻劈砍过来。
呵。
靳云轻先是冷笑,顿时目露寒光,纤纤素手上玉指一弹,看不见速度何其快的指尖寒芒千丈,身形移动恍若猎豹绝影,咻咻一声,银针飞了出去。
“啊!”刀疤壮汉腰际穴道被银针封锁,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上。
“大小姐好厉害!”青儿鼓起手掌来。
什么?区区一个银针就能够做到让人腰际穴位封锁无法动弹,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刀疤壮汉后面的几个中看不中用的手下们纷纷溃逃。
靳云轻手里不知何时又捏着另一根银针,准备要刺入刀疤壮汉的颅顶穴,“说!谁派你来的?不说实话!一针刺下去,叫你一命归阴!”
第19章想本小姐回去?求我!
“我说,我说!”
刀疤壮汉看到靳云轻不容欺诽的高洁面容满满寒栗之态,吓得青裤下渗透出不少尿液,“是,是,是永乐侯二夫人莫长枫派我来的。”
青儿双眼狠戾得瞪着刀疤壮汉,“果然是二夫人指使的!大小姐!杀了他!竟然敢害我们!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别,别,别杀我,我也是为了讨生活,不容易啊。”刀疤壮汉眼里挤出几点泪花,“我上有九十高堂老母,下有一岁儿子嗷嗷待哺,新婚娘子嫌我穷,跟隔壁穷酸秀才跑了,所以我才迫不得已做了山贼,听了莫氏的差遣!”
青儿很是不屑,“你穷,穷酸秀才也穷,都是穷,怎么会因为你穷,你娘子就跑了呢?恐怕因为你是大老粗吧。”
话音刚落,惹得靳云轻一笑,也是,没文化真可怕,无论是21世靳还是此间的时空。
“……求求姑奶奶开恩……”刀疤壮汉知道那个大小姐手里的银针很厉害。
靳云轻皱了皱轻眉,“想活命的话,就必须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是,是,是!”
刀疤壮汉连连点头,他仿佛意识到自己尿裤子了,如果身子能够动弹,他第一时间是用手遮住湿哒哒的裆部。
“青儿,莫氏是每隔什么时辰,又是去哪里烧的香?”靳云轻问青儿。
青儿不明白大小姐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京郊的白马寺上香祈福。”
靳云轻点点头,对着刀疤壮汉冷漠道,“听清楚了?这月快到底了,下月初一,你去白马寺一趟,无论如何去莫氏那里敲诈出三千两银子,全部交给我!若是同意,我便放了你,若不同意,我便送你归西——”
说罢,靳云轻捏着手里的银针往刀疤壮汉的颅顶探去,一边摸索,一边似自言自语,“这人的颅顶有百会穴,百脉于此交汇,如果本小姐施针不当的话——”
“哎呀,百会穴可是死穴呢!除非有高超医师操作银针,否则非死不可!”
青儿这些年耳濡目染大夫人生前的医术,这个百会穴可厉害着,一般般人可不敢随意施针,攸关性命!
在一主一仆恐吓之下,再铁打的壮汉也招架不住。
刀疤壮汉连连求饶,“别,可千万别,我答应大小姐您便是。”
见刀疤壮汉此刻对大小姐云轻变得毕恭毕敬,青儿感觉也有了些脸面,“那我呢,我算什么?”
“丫鬟姐姐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刀疤壮汉憋着一张脸。
“那么,可以放我走吗?”
刀疤壮汉心想,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远远得离开此境,到别的地方再继续这样的行当,今日遇到这样的人家也算倒了十辈子的血霉了。
靳云轻点点头,“当然可以走了,不过你要吞下这个东西。”
没等刀疤壮汉作出回应,靳云轻直接用手撬开他的嘴,逼迫他吞咽下去。
“咳咳,好苦啊,是什么?!”刀疤壮汉心都凉了跟黄花菜似的。
靳云轻幽冷一笑,“是半月断肠丸!这个世界上只有我靳云轻一人有此解药!半月断肠丸顾名思义,是半个月之后,药性就会在你的腹中毒发。当然你半月之内办好那件事情,早点找到我要解药,避免肚烂肠穿而死。”
“哼,这药厉害的很呢。前面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人了。你应该是第一百零八个吧。”青儿冷丁丁得瞪着他。
“不敢,不敢。”
刀疤壮汉懊悔至极,怎么就摊上了这么的祸事呢,一点好处都没有捞着,相反还要搭上一条性命。不过横看竖看,此间的永乐侯府大小姐不像那些整日呆在大间绣房之中的愚钝闺秀,倒像是个有拿捏的精明厉害人。
这下,靳云轻放心得把刀疤壮汉给放了。
等壮汉走远,青儿丫鬟偷偷贴到云轻耳边道,“大小姐,你适才给那个刀疤壮汉到底吃了什么?难不成真的是所谓的半月断肠丸?”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知道那个刀疤是本小姐要害死的第一百零八个死人?”
靳云轻纤嫩玉指点了一下青儿的瑶鼻,“你呀~不过呢,我算是看出来,咱们主仆二人还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半月断肠丸是我唬他的,就算有,一时半会炼制出来也颇需时日。”《千金丹方》还真有炼制半月断肠丸这种毒丸之法。
“我就猜,大小姐您一定是摆了那个刀疤壮汉一道。”青儿窃笑,“不过小姐,半月断肠丸到底是什么做的?”
靳云轻慵懒得伸展了展懒腰,“这种东西内里加了生津止渴的梅子肉泥,枣泥,山药,外边裹了一层糊着苦瓜汁的糯米泥,搓成颗粒状,再用小火烘烤小半刻钟,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入口当然觉得有点苦,不过里边却是甜的,饥渴又果腹。估计那个刀疤壮汉担惊受怕得要命,直接就给囫囵吞了下去,初尝到嘴里是苦涩之感,很让人想当然的,这是一种毒药了。”
“小姐,我要吃,我要吃!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啊。”青儿哀求着大小姐。
靳云轻从秘密的小囊包里取出两粒,一粒给青儿,一粒给自己,“这是我在炼丹阁的时候,三更半夜偷偷爬起来做的,起初,我怕你口风不严密,会泄露我这个独家炮制的半月断肠丸的秘密呢。”
“对了,好吃吗?”靳云轻看着一脸吃货相的青儿,“这可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半月断肠丸哦。”
“唔唔……好吃……唔唔……好吃……”青儿很快消掉一颗,眼珠子巴巴得看着云轻,“小姐还有吗?奴婢还要!”
靳云轻又取出一颗,好笑得看着青儿,“你试试说一句,公子还有吗?奴家还要!”
“……”
青儿捂脸羞涩,不过看着一身男书生袍的靳云轻道,“对了,公子,你还是将青泥假疮疤贴上去,虽说穿上书生袍变成一个俊美无俦的书生,但问题是也太俊美了,会惹人怀疑的。”
靳云轻点点头,赞道,“青儿,你果然心细如尘,本公子很喜欢……”旋即就把青泥假疮疤往左腮贴上去。
附近小树林的一隐蔽处。
“武哥哥,我们家主子一直盯着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姐看,是不是喜欢上那位娇俏小姐了?不过好奇怪啊,她怎么往自己脸上贴那种东西呀?”
兰袍君子手里的白羽扇哗啦作响。
“……跟你说了多少遍,别再叫我武哥哥……我看不对,那个人,明明是男子,何谈女扮男装,许脩文你个书呆子,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紫袍将军眼里满是对兰袍君子的浓浓不屑。
“彦一壅!我警告你!请你别再说我是书呆子,我可是当朝最风流的一品书生!你整天把十八班武器摸过来摸过去,也不怕手里的茧子长得比你的脸皮还厚!”兰袍许脩文冷笑。
紫袍将军彦一壅是个急脾气,“你……”
“别吵了,你们俩一天到晚,总是吵。吵的本王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一抹懒意,“好了,今日狩猎尽了兴,也过了一把看好戏的瘾,足矣,打道回王府吧。”百里连城可看清楚了,靳云轻不但不丑,相反必将是美貌名动京华第一人。
“是,主子。”彦一壅严肃得道,端的是一副大将军的气魄。
许脩文正准备跟连城三王爷他们离开的,却又看到了新状况,“不好了,那位女扮男装的大小姐被一大队人马包围住了。”
“快走,闲事莫理。”
百里连城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样无谓的事情上,百里连城认识那个大队人马为首的人,正是永乐侯府的管家靳福。
“主子,您真的不理她吗?”许脩文叹息了一声,“主子,您未免太绝情了。”
百里连城瞪了一下许脩文,“你还说?再说,本王叫一壅铩了你白羽扇上面的羽!”
“主子,千万不要。这把白羽扇是我这么多年来寻获的第一大宝贝,求求您放了它,我不说便是。”
许脩文吓得毛骨悚然,这会子激怒三王爷可不行。
靳云轻这边,她和青儿二人果然被靳福管家围住了。
“请大小姐回府吧,老太爷病重,侯爷吩咐了,一定要请您回去替老太爷诊断。”
靳福管家把姿态摆放得很低。
青儿记忆中的靳福管家可没有这么好说话,什么时候来了大转弯,竟然眼里装着大小姐了?
“想本小姐回去?求我!”
靳云轻悠闲坐在马车上,端看着来人。
“想本小姐回去?求我!”
云轻大小姐的气势肃杀冲天!
似冷冽寒冰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声音犹在耳畔,靳福管家身子微微一抖,密林寒风袭了过来,他差点站不稳。
“求大小姐回府!”
靳福双拳紧抱,迫于靳云轻带给他的威压,他不能不从。
“青儿,是不是我耳边有蚊子的叫声?”
靳云轻捻起纤纤玉指在耳边挥挥,故作惊讶得瞅着身侧的青儿大丫头。
青儿这个物似主人型的丫头,淡淡的语气漂泊如烟霭,“大小姐,奴婢没有听清。”
“什么?”
靳福真想大吐一口老血出来。
靳福他呆在靳府差不离20年,曾经伺候过上一任的老侯爷,就算是现任永乐侯靳曜左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永乐侯府一拨下人里头,就属他最大。
不过奴才终究是奴才!
见了主子!就得像狗一样的虔诚!
靳云轻清风云淡且极有玉离的目光之中,满是对靳福管家的鄙夷。
这个靳福素日里可没少帮着二夫人莫氏编排自己,试问靳云轻能不生气?
青儿丫鬟,如是!
靳福心里知道,这是大小姐靳云轻有意难为他,就是要当着众位永乐侯府下人们面前,狠狠下他靳福的面子,以正她靳云轻做主子的声威!
靳福此刻倒想依然做从前那般,把眼前的靳云轻大小姐视作无物,可是,眼下却是万万不能,这是永乐侯爷下的命令,无比要寻获大小姐,让大小姐为太老爷治癫痫顽症!
那么,唯有暂时拉下脸来。
靳福双拳再次紧抱,双眸卑微恭下,不敢直视云轻大小姐,“老奴有请云轻大小姐回府!请大小姐勿要因为记恨老奴过去种种,让老太爷的病情陷入为难之中……”
“住口!”靳云轻眸子一厉,斥道,“混账狗奴才!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祖父身边的一头狗奴才罢了!别把脏水往本小姐的身上泼!”
靳福此言无非是想要令靳云轻这个嫡长女的声望在众下人面前倒地?
倘若以后落入别人口实,说云轻大小姐为了达到记恨一个家奴的目的,宁愿不去医治自己的爷爷,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比之前那些恶言恶语还要来得厉害三分!
靳云轻现在要做的,便是喝住他,板起大小姐谱来,让靳福管家好好感受一下如何方能为一个合格的狗奴才?!
“伺候好大小姐上马车!”靳福高呼了一声,以为靳云轻她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的一个闺秀蠢女罢了。
就在靳福以为靳云轻真的听他的话,靳福得意得走到领头的马队,准备跳上马背,骑马回府。
殊不知,就在此刻,事情发生了转折,坐在马车里的靳云轻幽幽得对靳福管家道,“老太爷的病,本小姐自然会诊治,不过你嘛?既然是奴才,是老太爷身边的一条狗。本小姐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一条狗还能骑上马背上的?你,就给本小姐一路走回永乐侯府,就当为祖父祈福!”
“哈哈哈哈哈……”
顷刻间,除靳福一人,其他下人都在哈哈大笑,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向来怯弱的大小姐竟然也有如此幽默的时候。
青儿大丫头也来调皮补了一刀,“是呢,靳福管家,你该为老太爷好好祈福才是。若是不从,大小姐定然会回禀老祖宗和侯爷,到时候,靳福管家可要仔细数数你颈项上一共长着几个脑袋瓜子,够砍不够砍,还要另说呢。”
“哈哈哈哈哈哈——”
青儿的话,又引得那几个随着马队而来的下人们狂笑。
“笑什么,你们这些兔崽子,看我不回去不修理你们……”靳福心中暗暗含着恨意,对靳云轻更是如此。
靳福老眼一黑,双拳紧握,不甘心也得甘心得道,“一切听大小姐的便是。”谁让老祖宗侯爷大人需要她呢,有朝一日,当永乐侯府不需要靳云轻此人,便是靳福大仇得报的时候。
可惜啊,靳福一直都未能得报今日被云轻大小姐折辱之仇。
因为靳云轻已经容不得他,他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
永乐侯府,庆福堂。
“老祖宗,老爷,云轻她性子执拗,恐怕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莫氏哭得那叫肝肠寸断,声声凄厉,声声啼血。
永乐侯靳曜左眸子一凌,瞪着莫氏,“性子执拗也倒罢了,何故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糟了!
莫氏忘记了,靳云轻可是侯爷的亲生大女儿,就算他一个做爹爹再怎么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女,也不会希望她惨死!
莫氏她表面上嚎哭不已,内里则是高兴都来不及,一下子派去了两拨人去弄死靳云轻,人贩子,土匪帮的人,就算靳云轻得逃得过初一,难不成还逃得过十五?
莫氏心里以为靳云轻死定了,所以才会脱口而出说什么“恐怕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勾起了靳曜左的怀疑。
“长枫,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刚才到底是何意?”靳曜左也在想,难不成莫氏有什么瞒着自己吗?
狡猾的莫氏继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老爷,妾身还能是何意?靳福管家去了那么久,妾身想,云轻大女儿一定是远走他方,永远再也不回来了。哎呀,都怨我!都怨我呀!老爷,是妾身没有照顾好云轻!妾身对不起你呀——云轻只怕是真的回不来了——呜呜——”
靳如泌看到母亲莫氏眼眶中莫须有的眼泪,得意之极,哭声道,“云轻长姐,你该不会遇到什么不测了吧,你可千万不能死了呀!”
“呜呜……云轻你要是不能活……母亲我陪着你去下黄泉……”莫氏端是一副好继母的姿态。
“通通给我住口!”靳曜左觉得够了,“老太爷病榻在前,你们这是做什么,提前设灵堂吗?哭哭吼吼得做什么?成何体统?”
莫氏依旧用袖子擦着眼泪,“可是妾身认为,玉离她真的永远不会回来——”
“大姨娘!你当然希望本小姐永远回不来了!”
一女子明艳无极的声音回荡在庆福堂中央。
众人还没有看到云轻此人,已然听到云轻中气十足彪悍无边的声音。
单单听这声音,就知道靳云轻不但没事,相反,还好得很呢。
如此这般,在莫氏心中产生极大反差,她说话都开始结巴,“玉……娴……回回……回来了”怎么可能,派去的两个人可都是千里挑一的悍匪,靳云轻小贱人一个小女子家家怎么可能还活着?
此刻,恢复一身女装,左腮上的烫疤犹在的“丑颜”靳云轻,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云轻长姐,你可回来了,父亲母亲好担心你的。”
靳如泌挺着小肚皮向靳云轻走过来。
看她惺惺作态的样子,靳云轻无视。
“云轻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亲明日就上白马寺为你烧香祈福。”
莫氏云锦宽袖间甩出檀香佛珠儿,作祈祷状。
靳云轻依旧无视。
气得靳如泌想要发作,却被莫氏拦下了,示意靳如泌此刻不要开口说话。
“孙女给老太爷,老祖母,父亲请安。”
靳云轻身为嫡长女,位下的庶母庶妹她可以无视,但是在上的尊者,她还是要秉持嫡女的风范。
老祖母靳史氏不做声,毕竟自己理亏,是她老人家亲自驱逐自己这个大孙女出府,现在侯爷儿子又遣她回来,岂不是打自己面皮一巴掌么?
“嗯,云轻,这件事是你大姨娘做的不对,爹爹等会儿一定惩罚她们。不过眼下你的爷爷,你要想办法才好啊。”
靳曜左叹息了一声,唯今世上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治愈老太爷的癫痫,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云轻身上。
“云轻,毕竟是你的爷爷,你要尽力一试。”
“父亲,我明白。”
靳云轻步态轻盈得辗转到老太爷的榻旁,为老太爷搭了脉,翻动老太爷的眼珠子,旋即问靳曜左,“父亲,爷爷平素里是否有积痰?”
“有的。”靳曜左肯定得回答道。
“是了,未必无法子可解。古语有云‘无瘸不作痰’,痫症之作主要由痰浊、痰聚所致。患者遇惊恐、饮食失节、劳累等情况,会致脏气不平、经络失调,痰为津气所聚凝着既久、裹结日深,即成胶固不拔之势。所以四字记之曰‘顽痰所致’!父亲,女儿用祛痰开窍之法可解!”
靳云轻摸着脉搏的时候,就说了上面一番话。
“有道理啊。”靳曜左连连点头,表示赞许,看着大女儿凌厉干练的气质,颇有当年她母亲一代名医的绝代风华。
站在一旁的莫府医莫冷谦痛心疾首,却又不得不对靳云轻表示拜服,“对,对,对,就是祛痰开窍之法。我怎么这么笨没有想到呢?我之前用平肝泻火之法来试,就行不通!”
“莫府医真真乃废物也!平肝泻火是用于房劳伤肾,肾阴不足,因肾水不济,心火过盛导致的癫痫之症!老太爷一把年靳却被你用这种诊治之法下去?他一个老迈之人如何受得了?之前你可没少向他老人家下猛药吧……”
靳云轻话音刚落。
倒把靳如泌气得不轻,什么,靳云轻竟然敢骂如泌的亲舅舅是废物?!真是岂有此理!
而这边二夫人莫长枫想要阻止亲弟弟莫冷谦再开口说话。
可是永乐侯靳曜左已是飞扑过去,一只手抓起莫府医衣服上的圆领,“你真真是不堪的废物!云轻说的没有错!你就是废物!殊不知老太爷差点被你害死!”
靳云轻斜眼看了榻前的一碗浓郁的药汤,“还好,还好,药汤没有给爷爷服下去,要不然,后果不抗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