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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本少爷岂会让你如愿!秦言冷哼一声,漫天剑影倾时消散,他的身形已如轻烟般赶上逃脱的一人,一剑避开了对方手中匕首,左爪闪电般探出,于飙洒的鲜血中抓住那人脖颈,扼着他的咽喉猛
力一拧,四目相对之下,那人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脑袋无力地歪到一旁。
左手尽管有些麻痹,不过杀起人来还是毫不含糊的。
还有一个呢?
秦言松开手中的尸体,转身朝已经退到大堂口的最后那人望去,便看清了杀手眼中不加掩饰的震骇之色。这正是从房间里偷袭秦言,至使他左手中毒的那人。这家伙一袭紧身灰衣,将全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秦言的注视下,他收起了手中薄刃,转而拔
出负于身后的长剑。
用剑的刺客?
秦言忽然觉得这人的身形有些眼熟,于是开口试探道:“听雪剑?”
灰衣杀手没有吭声,似乎默认了这个说法。
这时候方秋遥也解决了对手,走到秦言身边问道:“他就是听雪剑?眼神果然不错。”
“何止眼神不错,他的心肠也很不错。听说过他的飞剑绝技吗?二十步内取人首级无往不利,你可得当心点,别一不注意被他拿了人头去领赏金。”
“我的脑袋可不值钱……”
听雪剑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不由杀气大盛。然而他又有些疑虑,不敢轻易出手。
记得上一次刺杀,这两人还只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不过区区数日不见,他们竟然,竟然……
那该死的叛徒忻仙和柳神医都没有露面,己方就已折损了大半人手,看来实在是栽到了姥姥家。自己是不是应该明智地放弃这次刺杀,回去劝庄主放弃这笔买卖呢?
这时候,秦言的一句话传来,令他心头陡然升腾起愤怒的火焰,“听柳姑娘说,这听雪剑是个女人,我看来看去觉得不像,你认为呢?”
“啊?这……”方秋遥的回答有些迟疑。他是个正直的少年,深受礼法所拘束,一听说对方是女子,便不敢仔细去看了。秦言却没有这种顾忌,他的目光直接而赤裸,恨不得把听雪剑剥开来看。在他灼灼眼光注视下,听雪剑感觉自己就像没穿衣服裸立于冰天雪地中一般,浑身上下都发冷。
他眼中闪过深沉的怒意,右手骤然探出,蓄积已久的杀气就在此时爆发。秦言双目一炫,就见一道惊人的亮光划破了视野,闪电般射到自己面前。听雪剑引以为杀手锏的“飞剑”绝技,果然十分犀利。那占据视野的剑气、碾碎风声的寒芒,都在喻示着这一击所蕴含的可怖的死亡力量。如果秦言没有恢复两成灵力的话
,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下这一剑的。
即使是现在,他也得蓄起全力,抡剑如壁,以沉沉浩然之势来阻挡,方能在剑气临身之际将其狠狠格开。
“铿!”沉重的势道相撞,锐响声震动耳膜。飞剑被磕得飞旋而起,残留的劲气撞碎了旁边的木门,带着纷扬的木屑投入屋中。秦言的身躯颤了一颤,左脚往后重重一踏,随之以迅猛的势道飙射而起,向前方十步外
的听雪剑急冲过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尝尝我这一剑吧!”
剑势未至,锋锐的寒芒已将听雪剑全身笼罩。无边酷寒降临大地,颗颗冰粒自虚空中凝现出来,跟随着激射的剑影,朝手无寸铁的听雪剑漫洒过去。
这席卷风雪的一剑,比听雪剑刚才那一剑更快,更猛,真正能洞穿冰岳,撕裂云锦。处于杀气直指的正中心,听雪剑两耳如遭闷雷轰鸣,眼前产生了天翻地覆、横贯长空的雷霆朝自己劈来的错觉,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被从中撕成两半,心中兴不起抵抗的
念头。
这剑意,已是天人之势——他心中骇然,手脚都仿佛被寒冰所禁锢,半分动弹不得。不过他也是经历无数厮杀的顶尖高手,心神只被夺去了一霎,紧接着便生出不屈决死之意,在生死一线的瞬间自
袖中划出了淬毒匕首,强忍着四肢都快被剑意撕裂的压力,施展出平生所学的最精妙、也是最简单的保命绝技……
剑气横贯之际,秦言耳中忽然再度听见诡异的沙沙声。似海浪,似风吹松涛,又似市井嘈杂,包含着某种玄妙的韵律,叩打着他的灵关。
他本欲压下这幻听,一举拿下听雪剑性命,不过这时候心中怦然一动,蓦然发觉这神秘的声音中蕴藏着契合天地的奥妙,如仙乐佛音,向他揭开了大道真意的一角。
听雪剑的性命可以日后再取,但体悟道义的机会却不可多得。于是他停下脚步,专心感受耳中音律的变化。那声音时而婉转低回,如女子低吟,时而浩大雄浑,若梵音高唱,神韵莫名……秦言明明感觉其中描述着一股晦涩难懂的道理,却无法抓住其精要,始终只能在原地徘徊…
…
他苦思良久仍无所获,不禁有些失望。这怪音今夜三番两次骚扰自己,难道只是杀手们扰敌的把戏?
方秋遥见他突然站定,猜测他肯定在感悟什么剑道,不敢出声惊扰,甚至也不敢迈步去追赶负伤而逃的听雪剑。
听雪剑连连后退。
他呼吸急促,步调紊乱,一退再退,直到撞开了客栈大门,退到夜幕笼罩下的街道上,方才止住了脚步。并非无力再逃,只是他心中有些不甘,还想要问个究竟。秦言刺向他的那一剑,虽然没有命中实处,但仅仅是剑气在他身上一触而分的一刹那,也重重震伤了他左臂经脉,令他沿途滴淌鲜血,从客栈大堂到街中,在退走的路上
连成了一道血线。
听雪剑恨恨盯着堂中一动不动的人影,右手并指在左臂上重重点了数下,封住几大要穴。只是血依然没有完全止住,一滴滴流淌下来,在灰色的衣袍上染出一大块暗斑。
他试图逼出臂上残存的剑气,然而只发出一声闷哼,脸色愈发苍白,只得放弃这个想法。调息片刻后,他凝望客栈内依然未动的身影,忍不住开口喝问:“为什么留手?”声音如水激寒冰般清脆,羞恼中还夹杂几分娇媚。听雪剑,果然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