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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夏想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因为里面又传来了女人温柔却虚弱的声音。
“东城啊,快把你女朋友叫进来啊……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黎夏还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宋东城知道战北霆和黎夏的关系,也知道黎夏进门,肯定会让眼前这个阴沉严肃的男人不悦,搞不好还会误会。
可看到病床上,已经面无血色,强撑着才睁开一丝眼睛的乔素,他咬了咬牙,还是转身走出去,拉起黎夏的手腕,将她带进病房。
原本站在病床另一侧,面色沉寂的战北霆,在看清宋东城身边的女人是谁之后,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而危险。
整个人周身释放出冰凉的气压。
也就是乔素精神薄弱,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亲生儿子和未来儿媳身上,没有察觉出病房里气氛的异样。
宋东城和黎夏都低着头,谁也没去看战北霆的眼睛。
不过,黎夏是怕的,不敢抬头。
宋东城却是看着病床上随时可能咽气地母亲,眼眶发烫,眼泪又不自觉地开始往下掉。
他声音哽咽地说道,“这不是带来了吗?您看看,是不是挺好看?”
其实这会儿的乔素已经看不清什么了,白茫茫的视线里,只有两道模糊的轮廓。
可她还是朝着黎夏的方向,努力露出一抹微笑。
“好看……好看的……我儿子喜欢的人,自然是最好的……”
说完,又像才想起什么,摸索着朝战北霆伸出手去。
“北霆啊……”
战北霆阴着脸将目光从黎夏身上移开,握住乔素的手,沉声应道,“乔姨,我在。”
“北霆啊……东城年纪小,等我走了以后,还麻烦你费心顾着他点……还有他们小两口的婚事……也得辛苦你帮着操劳了……”
对乔素,宋东城发过脾气归发过脾气。
可真到了这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世界上,只有妈妈是唯一牵挂他的人。
看到乔素临死还特意把战北霆叫过来,专门拜托他照顾自己,宋东城说不心酸是假的,眼泪也是越流越急。
此情此景,黎夏也是很受触动。
只是乔素后半句话说完,战北霆将冷沉寒肆的视线投射过来时,黎夏什么感触都没了。
站在宋东城旁边,只觉得一阵无所适从,还有些担心,战北霆会当着乔素的面,揭穿宋东城的谎言。
病房里一阵诡异的沉默。
没得到战北霆的回应,乔素又不甘心地说道,“北霆啊……就看在你母亲和我这么多年感情的份儿上……帮我照顾照顾我那可怜的孩子,可以吗?”
“嗯,”战北霆终于收回沉甸甸的目光,承诺道,“放心,乔姨,我会尽力帮扶东城和宋氏。”
听他这么说,乔素总算松了口气。
苍白的脸上重新漾出笑意,“好,好!北霆……辛苦你跑一趟……先回去吧……我再跟他们小两口说句话……”
战北霆绷紧下颌线,脸色讳莫。
离开病房时,正好从黎夏身边经过。
大概真的生气了,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攥住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旋即又放开,大步走出了病房。
黎夏浑身一僵,心脏怦怦地乱跳,又说不清自己是在对谁心虚。
病房门关上以后,在宋东城拼命压抑的哭声中,乔素气若游丝地说道,“东城,去……把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两份已经盖了红章的文件。
乔素又朝黎夏伸出手来,“姑娘……”
黎夏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回握住乔素的手,轻声应了一句,“阿姨好……”
“好,好啊!好孩子……我让东城拿的,是两份股权让渡书……一份是宋氏的……另外一份……是我自己创的甜品屋品牌……送给你……当做、我送你们的结婚礼物……”
黎夏慌了,连忙摇头,“不,我不能……”
“孩子,这些东西不算什么……我只是希望……在以后的生活中,你能帮我照顾好他……答应我,好吗?”
说到最后,乔素已经是满脸哀切,眼泪也顺着眼角流下来。
宋东城将文件拿过来,见她没有出声,便眼眶通红地朝她递来一个恳求的眼神。
黎夏心软,突然想到爸爸在最后病重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为了她拜托过黎恒达一家,喉头瞬间发涩,她艰难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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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的走廊上。
乔素让战北霆回去,但黎夏还在病房里,他怎么可能先走?!
此时,他神色莫测地站在窗边,视线落向院里那座奢华的西洋喷泉,思绪却停留在病房。
他竟不知道,黎夏什么时候跟宋东城又有了交集。
还敢以宋东城女朋友的身份来见乔素!
即便猜到她是假扮的,猜到是宋东城用了什么办法,把她骗过来的,战北霆还是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陆少云发来的微信,提醒他北欧那边的视讯会议马上开始。
就在这时,身后的病房里突然传出宋东城隐忍悲怆的哭声。
“妈……妈!”
战北霆手里一颤,再抬头,窗外竟突然飘起了大片的雪花。
乔素的娘家是医学世家,虽然她自己没有投身于医学,但得知自己罹患重病以后,她就按照家族的传统,跟京都医学院签了遗体捐献协议。
现在已经离世了,等宋东城做完最后的告别,医院专门负责这方面工作的人已经赶了过来。
黎夏和宋东城一前一后地走出病房。
宋东城神思恍惚,没留神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往前踉跄两步。
听见身后地异响,黎夏连忙转身,想要扶他一把。
谁知,在刚碰到他胳膊的瞬间,整个人就被他拉到了怀里。
宋东城把脸埋在黎夏的颈窝,眼泪顺着浸透了她肩膀的薄衫。
或许是因为有过大致相同的经历,黎夏能感受到这个年轻男人的无助和悲伤。
如果自己的存在能成为他暂时的支撑,她愿意给他一个拥抱。
然而,温热的液体还没变凉,她就听见身后,战北霆冷嗖嗖地说道,“宋东城,你活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