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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离都城前,湛明和湛为都到长公主府看过梅远尘,当时他勉力能行百步而已,脸色枯槁、苍白,便如失血将死之人,与此时的丰神俊朗相比,实有云泥之别。
“师弟,你的伤... ...竟已痊愈?”见梅远尘站在院门处,一脸笑意地迎着自己几人,湛明禁不住问道。
八条经络受损,乃是极重的内伤,便有最好的疗伤之药,若无数年温养亦是极难治好的。
要说痊愈,那更是难上加难之事。
断肢难续,损毁的经络又岂是容易修复的?
两人相隔不过两尺,湛明听得出他的心跳强健有力,且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轻快、灵动的气息,以医理判断,这绝非有恙之兆。
梅远尘笑了笑,执礼回道:“回师兄,我的内伤的确已经痊愈,全赖云姑娘一路不辞劳苦为我行针导气。否则,这会儿莫说伤愈了,甚至我这条命都未必能保全。”
说完,指了指身旁的云晓漾。
他心里私爱云晓漾,自巴不得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她身上,言语间难免便有些夸张了。
湛明、湛为早就听说过素心宫济世堂堂主云晓漾的“鬼王针”乃是杏林第一绝技,几有起死回生之能,不禁执礼谢道:“多谢云姑娘替我梅师弟疗伤,真武观上下感激不尽。”
云晓漾事先并不知梅远尘会这般说道,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又不好多说甚么,只得轻声回了句:“晓漾所为着实有限,主要是梅公子自身底子好,这内伤才好得快。”
易麒麟是江湖上的老人,对白天晴和云晓漾的声名皆有听闻,今日却是初见云晓漾。她虽戴着面纱,年岁却大抵可辨,易麒麟心下颇为震动,轻声叹服道:“素心宫医武双修果然底蕴非凡,云姑娘如此年轻便有这一手金针术!论医术,江湖上当无人能及,老朽也佩服的紧呐!”
御风镖局与素心宫乃是盟友,易麒麟与云晓濛亦是忘年之交,他对云晓漾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亲近之感。
经络之伤向来只可循序渐进,缓慢温养,梅远尘八条经脉的内径撕裂,实有性命之虞。然,仅过了数月,各处经脉内创即已痊愈,若非长生功有着匪夷所思的自佑之能,光凭“鬼王针”是绝对办不到的。旁人不知,云晓漾可是清清楚楚。
只是,这种事又实在不宜过多解释,她也只得忐忑地受了四人的颂赞。
六人在门口寒暄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一个年轻道士急急跑了过来,结结巴巴说着:“掌门师伯,不... ...不好了。盐帮... ...帮帮帮主张遂光闯入我们歇息的小院,把... ...把那位姑娘,那位姑娘... ...给打伤了!”
“甚么?”湛明脸色大变,惊问道,“那姑娘伤势如何?”
年轻道士半眯着眼,脸色憋得通红,难过地晃着头,恨声回道:“不... ...不... ...湛乾师伯说... ...说... ...很不... ...很不妙!”
湛明、湛为对视一眼,皆是又惊又怒,又有些为难。
梅远尘几人听了他们的对答,有些云里雾里的,直觉告诉他,似乎有很重要、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姑娘?真武观可没有女弟子... ...她会是谁?
还是湛明先开了口,他走进梅远尘,一脸惭色地说道:“小师弟,师兄对你不起!没有替你照顾好白姑娘!”
“白姑娘?师兄,哪位白姑娘?”梅远尘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他说的“白姑娘”是谁。
湛明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多说,正色谓梅远尘和云晓漾道:“你们跟我们一起去看一看罢。”
... ...
张遂光回了盐帮休憩的天池苑后,径直找上了施隐衡。
“如何?有甚么收获?”
“遇着了一个老头。”张遂光笑着回道。
他虽笑着,脸上却挂着显见的愁容,一屁股在茶案另一头坐下,问道:“还有没有酒?”
施隐衡并未回他,反而正色问道:“那老头甚么名字?年纪多大?武功如何?”
他接连问了三个问题,然,张遂光却一个也没有回他。
见施隐衡有些愠怒地看着自己,张遂光皱眉笑了笑,回道:“不知甚么名字,约莫七十,武功嘛自然是不错的,但也不是我的对手,想来不是二十几年前那个年轻道士。”
“我还真的是小瞧了真武观!”张遂光摇了摇头,又道,“这个在江湖上毫无名气的老道,武功竟也厉害如斯,比之寻常门派的掌门还要强上不少,就算与武家兄弟比,胜负之数犹未可知。”
除施隐衡和张遂光外,盐帮没有第三名顶级高手,在三局两胜制的武校中是吃亏的。
张遂光把凌烟阁拉来与盐帮结盟,原想着有他出战其中两场,徐家的徐簌野、徐啸石,和严家的严沁河皆未必是其对手,两场中少说也能赢下一场,剩余的四场中有自己和岳父出战,赢三场当不在话下。
然,刚刚与湛乾交了手他才发现,那个老道士的武功也高的出奇,只怕并不弱于武青松、徐簌野几人。
湛明、湛为虽也不常在江湖走动,武林中对二人的武功却多少有些了解,倒有不少人知道他们是真武观的第一、第二高手。一个不知名的老道尚且那么厉害,湛明、湛为二人武功自然要比他更高,也更难对付了。
“真武观的实力与徐家相比,只怕也在伯仲之间,武林盟主之争,看来是四方角逐了。”张遂光的手指轻轻敲着茶案,笑谓施隐衡道。
... ...
海棠只有名字,然,旁人问她“贵姓”之时,她都会说“我姓白”。
梅思源的母亲,梅晚香的夫人便是姓白,当年就是白氏在路边从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接过了尚在襁褓中的海棠。
为感念白氏的恩情,海棠从了她的姓氏。
“白姑娘?会是谁呢?”一路上,梅远尘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身边有哪位“白姑娘”。
他自然清楚海棠姓白,但他也知道,锦州那一夜,她没能从盐运政司府中逃出来。他看过刑部的官文,殁亡名单上确有海棠的名字。
“师兄,白姑娘呢?”一进神阙苑,湛明便急问湛乾。
“在里边儿。”湛乾脸色有些苍白,沉声回道。
他本就有隐疾在身,适才与张遂光对那一掌,双方皆无保留,虽不至于受伤,內腑却还是被震得有些不适。
湛乾的话刚说完,梅远尘便先湛明一步进了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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