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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绍站直了身体,双手斜斜插在裤兜里,那颀长瘦削的身形被宽松的外套衬托着,颇有些云淡风轻的味道。
“卓医生和似乎很他很熟?”
他轻轻开口,语气清冷又娴熟。
许欢打量了他一眼,默默往旁边退去逆。
好在此时周围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她四下看了看,找了个距离最靠近的路口。
“熟啊……能不熟么。”卓医生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过往之事,眉宇间染上些许忧愁。
秦绍没有错过这些茶。
可他如今已然没有时间追问,便轻声说道。
“卓医生,既然你说小时候见过我,看来咱们以前渊源很深。下次有机会,一定过来拜会。”
他说完,已然要转身离开。
正好电梯门被打开,一道高大的身躯出现在许欢视野内。
男人迈开修长的腿,几步就停在她面前。
秦绍已然消失在走廊拐角。
可面前的男人却在周身萦绕着冷厉气息,疏冷坚硬的面容,让人不自觉要退避三舍。
她正好这样做了。
也正好瞧见男人那阴阴沉沉的模样,心里“咯噔”了下。
“很好,看起来没受伤。”
许欢点点头,“是啊,我们都挺好的。倒是你满头大汗……”
她只顺着霍霖深的话应,刚刚的信息她还没来得及消化,如今脑子里乱乱的,只能努力斟酌用词。
霍霖深挑眉,听了她的话,面色骤然又沉下几分。
低沉冷冽的音从薄唇里吐出,没有带丝毫温度。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警告过你让他们跟着,无论如何不许甩下他们。”
许欢蹙眉,觉得脑子里一下子被塞进去了太多东西。
她只好摇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男人像要炸了一般。
“许欢你是不是压根没有听进去过我的话?”
“还是你觉得凭你手上的防狼戒指,就能保护你的安全?”
许欢已很久不曾在他脸上看见这样铁青的脸色,活像谁欠了他几千万一样,那眼神,恨不得要将人一口吞下去。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她怔了下,瞧着他许久没有反应。
直到手臂被拽得生疼了,这才默默翻转手腕,“你凶什么,谁知道跟着我的是什么人。我能甩掉还不该庆幸么,至少这证明若是遇见不怀好意者我也能靠自己……”
“你靠什么自己!”
他情绪满溢,猛地吼了出来。
“现在不是六年前,你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还带着渊渊还子川。你到底知不知道,刚刚差一点,你就没命了!”
“我不过是和秦少……”
秦绍?
男人低低呢喃,薄唇里吐出几个字眼,冷冽如昔,“秦绍是谁,你还与他有交情?下次遇见了,还要寒暄几句,嗯?”
许欢莫名其妙。
突然冒出来的秦绍不怀好意,突然出现的他又神色不善。
她才是最该生气的那个不是么?
于是重重甩开霍霖深,径直往病房走去。
“渊渊,走,我们去看太爷爷。”
她懒得与他计较。
然而没等走出几步,身体便被人往后拽着,转体了一百八十度之后,便被人禁锢在怀里。
“妈妈。”
“爸爸,你干嘛?”
小姑娘脆生生的音在身后响起,许欢本要叫她上前解救自己,可偏偏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已被男人的低吼打断。
“吴子川,带她去病房!”
“是!”
——————
许欢被塞到了车内,而后风驰电掣一般的离开了医院。
目的地是霍宅。
可一路上男人只顾着开车,从头至尾都不曾说一句话。
她这才渐渐沉静下来,有了机会去细细思索先前发生的一切。
迟疑了一小会,她终于还是缓缓开口,“刚刚秦少他……”
许欢偷偷瞄了一眼,眼角余光却只能瞄到男人面上的凝重。
于是再接再厉。
“我不是故意甩掉那些人,真是阴差阳错,这不能怪我。”
……
“霍霖深你现在是在跟我生气么?”
……
“那好,我要下车!”
她作势去开车门,而男人一惯是将车门上锁了的。因而哪怕许欢不住扳动,也依旧没有用处。
“你要带我回家?怎么,回去了我还不能跑么。腿长在我身上,你还能一直看着我不成。若是成心要保护我,就该提点一下,天知道那些人高马大的人是你找来的,还是谁妄图跟踪我意图不轨。”
男人的面色这才有了些许改变。
却也只是漠然地挑眉。
半晌之后,他才终于斜斜觑了她一眼,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你给了一个好建议,我是该把你关起来。”
李姐正好到门外扔垃圾,一眼便瞧见了自家先生的黑色汽车。
而当许欢也从上头下来时,她才四下张望起来,“先生,太太,您俩都回来了,小小姐和子川呢?”
“我不是太太。”
许欢笑了笑,甩开了男人的手臂,径直往里走,“李姐你以后还是叫我许欢吧,太太这名头,真担不起。”
“这……”
这都叫好几天了也没见有意见,怎么突然又闹了起来。
她求助似的看向霍霖深,却发现后者的脸色更加难看,眼眸冰冷不说,面上还溢出一丝愤怒。
李姐摇摇头,便不敢再出声。
她也算是看着霍霖深长大的,他难得有那样愤怒到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
“砰!”的一声,似乎是某道门被甩上的声音,李姐骤闻,还瑟缩了下。
她往里头瞧了几眼,发现霍霖深已然强势至极地跟在许欢后头进了房间,这才拍拍胸膛,轻呼出一口气。
————
许欢被他撂在床上。
背脊落在柔软的床铺上,是几乎没有疼痛感的。
可那像被扔俘虏一样的感觉,依旧让她难受。
她如今瞧着男人铁青的脸色,心里越发郁结,有如要炸了一般。
霍霖深不说话,只在她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冰冷的皮鞋甚至没有换,踏在地板上时,还发出尖锐的声响。
许欢瞧着他,直到看见他唇角蠕动了下,而后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这才轻笑,干脆躺在了床上。
他既不许她离开,那便安然看看书又何妨。
气氛一时格外静谧。
霍霖深走了一会,似是有些烦乱。突然朝阳台走去。
几分钟也没返回。
许欢隔着那被晚风撩起的窗纱,瞧见了那道背影。
以及正被烟雾缭绕着的朦胧身躯。
夜色渐沉。
许欢只当他不存在,默默瞧着手上的故事书。仔细挑拣着适合当成小姑娘的睡前故事。
她不知自己在何时入睡。
更不知道男人是何时从阳台返回,何时又开始站在她面前。
许欢若是睁开眼,便会瞧见他那样深沉和难解的目光,瞧见那布满了矛盾、不舍甚至无奈的神情……
粗砺的指腹落在她脸颊上空,随着男人弯腰的动作渐渐往下,沾染了她的发,也沾染了眉宇间细细的哀愁。
直到将要落在那红艳的唇上。
动作却突然顿住。
“霍霖深。”
许欢陡然睁开眼。
声音一如往常般清晰,而她所有的情绪都还显露在脸上,没有半分掩饰。
“你做什么?”
他的手指顿了两秒,而后迅速往回缩。
面上的尴尬立显,在对上那澄澈干净的眼眸之后,也立刻收敛了起来。
许欢起身,带着被子的声音窸窸窣窣的。
这样的响动于他而言几乎致命。
男人立刻转身,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
“医院。”
许欢光裸着脚也跟着下床,顾不上地板冰冷,径直要追上。
可下一刻,房门已被关上。
男人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一直传到她耳朵里。
“呆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