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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半夜三更,急急慌慌,原来,是来给顾思瑶作证的。
萧长安看着黄立伍,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么说来,我们冤枉顾思瑶了?”萧小六愕然。
“我觉得不可能!”萧影决然摇头。
他自从上次的灭门未遂案之后,便看清了顾思瑶的真面目,多坏的事,他都相信她做得出来,唯独这种舍已救人的事,不是她的风格。
“可这位黄老哥却证明了……”萧小六挠头,“王爷,您怎么看?”
萧长安不语,只把顾思瑶交待的事,在黄立伍面前又问了一遍。
“她可有说服那些敌军,说可以给他们带路并治伤?”
黄立伍用力点头。
“是那些敌军把本王背下了断肠谷的?”
“那些敌军,其中一人,看起来可像是主帅或者主将?”
黄立伍不住点头,神情凝重,表情悲伤。
萧长安问不下去了。
他的手抖得厉害,头里更是一阵嗡嗡响,像是有无数蜜蜂在里头掐架。
这太意外了。
他原本以为,这些话,全都是顾思瑶在胡说八道,可是,没想到,却全是真的。
这么说来,他真的是……冤枉她了?
萧长安原本内心笃定,认定顾思瑶在救他这件事上有猫腻,可现在,被黄立伍这么一点头再点头,他也有点懵了。
从内心来讲,他其实对黄立伍给出的答案,是拒绝的,是不想接受的。
就像当初,他刚听到自己的朋友和忠仆指证顾思瑶时,他也是不愿接受的。
但经过调查取证和他自己设计查验,汇集了各方面的讯息之后,他对顾思瑶的怀疑,已是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说起来,也真是讽刺。
当别人指证她时,他不愿相信她是坏人。
现在,有人证明她是好人时,他却又不愿相信她是好人了。
所以,顾思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萧长安现在也糊涂了。
他不再相信她,可是,眼前的证据,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呜呜……”黄立伍的呜咽声又响起来。
他对着萧长安,默默流泪,似乎是在无声的谴责他,诬陷了一个拼尽全力救他性命的恩人。
萧长安被他呜呜得头皮发紧发硬,很快,整个头都似被一双无形的巨大的铁手钳住了。
铁手越收越紧,挤压得他头晕目眩,心慌气短。
这是头痛来临前的征兆。
萧长安闭上双眼,向椅后躺去。
囚室里,顾思瑶见萧长安久去不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内惶然。
林清远却在听到黄立伍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到顾思瑶面前。
“林大人,退后!”安井走过来,将两人分隔开来。
“你别拦着我!”林清远咬牙切齿,“你让我问她几句话!顾思瑶,老夫被你连累惨了!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长安的事了?这回黄立伍可来了,他要是醒了,把你做的那些破事儿说出来,你可是连主动交待的机会都没有了!”
顾思瑶本来浑浑噩噩的,此时听到黄立伍三个字,那头却倏地抬起来。
她盯着林清远看。
林清远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顾思瑶的眼睛亮了亮,原本混沌的意识,在这时一点点复苏了。
“我没有对不起他!”她放声大哭,歇斯底里,“萧长安,你就是把黑牢里所有的刑罚全都用遍,我没有做过的事,也是绝对不能乱咬乱招的!”
“萧长安,你杀了我吧!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我为什么要救你!我为什么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救你啊!到头来被你如此羞辱拷问,你真的好残忍!萧长安,你是天底下最残酷的男人!”
她的嘶吼声,透过单薄的窗户,飘进隔壁书房里,凄凉,哀婉,悲愤,绝望。
萧长安的头本来是隐痛,听到她的声音,立时便如针刺一般,豁豁的跳起来!
“呜呜呜!”黄立伍听到她的哭叫声,两眼圆睁,激动异常。
“立伍,你还有什么要跟王爷说吗?”刘氏轻轻握住他的手。
黄立伍眨眨眼,泪如泉涌。
“你是心疼这些跟你一样,被战乱所伤的人吧?”刘氏轻叹一声,“好了,剩下的事,是王爷的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你该说的话也说了,咱们回去吧?”
黄立伍朝她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
“萧影……”萧长安涩声道,“让安井把她放下来吧!”
“是!”萧影点头。
“抬她回去……养伤……”萧长安又吩咐,“叫老洛……”
“早!”萧影轻叹一声,走了出去。
“黄立伍,你们……辛苦了……”萧长安揉揉脸,站起来,“小六,送他们回家吧!记得,赏银……”
“晓得了!”萧小六点点头,让人把黄立伍抬出去。
萧长安闭上眼,重又躺回到椅子里。
隔壁传来顾思瑶断断续续的哭叫声,那声音似一条蠕动的虫,顺着他的耳朵,一直往里头拱,拱到头颅深处,仍不罢休,张开锯齿般的牙齿,哧哧的啃啮着他的颅骨。
蚀骨的疼痛,再度侵袭而来……
顾思瑶被抬出了黑牢,送回了雪暖殿寝房。
老洛很快就过来了,动手为她疗伤,因为施的是针刑,从外表上,反而看不出什么伤,他不得已,又去请教安井,以便对症下药。
林清远也是被人抬出来的。
看到他胳膊上扎的针,头上磕得头破血流,林家其余三口人,皆是目瞪口呆!
“老爷,这……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儿?”林氏心惊肉跳。
“在这王府之中,还能有谁呢?”林清远气不打一处来,“自然是我那个好外甥了!”
“表哥?”林碧涵和林靖轩同时惊叫,“真的假的?”
“大半夜的,难不成还是我自己割伤自己,吓你们玩儿吗?”林清远回了扶云院,关上房门,破口大骂,“这个逆子!我当年就不该护佑他长大!我该让他自生自灭的!我养大了他,到头来,就换他恶狠狠的来咬我!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