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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达摩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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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的时候,茗烟一直凑在师傅的跟前,不离左右。

    风铃远远地瞧见了,遂悄声对身边的晴雯说:

    “你这师兄是不是也太激进了,这样个活法,他周围的人有多不舒服啊。”

    晴雯怂了怂肩,不以为意,说:“每个人的目标不同,自然表达也不同。茗烟他从小出身就是个家仆,总觉得低人一等,这回,终于可以有师傅来庇护他了,他这样积极,只是因为太珍惜了。”

    风铃的眼睛好像要看穿晴雯似的,问:“你倒还替他说话?!你俩同是师兄妹,他这么独占师傅,想处处取得师傅的赞扬和鼓励,这么个争宠法儿,你不觉得有压力吗?”

    晴雯说:“阳关路啊独木桥,各有各的修行方法,他这样也没害着我,我干嘛要在乎?”

    风铃说:“嗯,我多少明白了,不是你不会羡慕嫉妒恨,而是你很大条,大条到对很多该在乎、该留意的事情都不以为意。这样,也好,也不好。”

    “怎么讲?”晴雯问。

    “好的方面,就是你的心很大,万难的事情在你这里就是一个字——‘干’,埋头苦干的干。”

    晴雯给风铃逗乐了,问:“那不好的方面就别说了呗。”

    “不行,你别忘了,我可是娱记,不仅需要每天里深入生活,还尤其希望是钻到人心里的蛔虫,时刻关心着人的性情、人的想法、人的初衷,你不让我说出来,不得把我给憋死了?!”

    晴雯笑吟吟地说:“好,你接着说,可别憋出病来。”

    风铃说:“不好的方面呢,就是,你没有细腻的感情,这样的粗人,放在烽火连年的乱世里是能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的,可是,放在和平的年代,你就是个没有情调、不懂得换位思考的人。”

    晴雯想了想,说:“你说的只对了一半。”

    这回换成是风铃感兴趣了,他也问了同样的话:“你这话怎么讲?”

    晴雯说:“我心里有两个我,一个小书生可以不理世事,专只针对一个目标,比如,将来要报效边关什么的。为此,我可以选择一直做个世人不理解的‘粗人’。

    “可实际上,还有一个小的‘我’,随时都叽叽歪歪的,没事就强说愁的,很有同理心的。这个小‘我’,被我沉睡在内心深处了。现在,我养不起这个奢侈的小‘我’。”

    风铃大惊失色,说:“如果你说的不假。那么,第一个大我就是超我啦,而且是超出平凡意思、超出个人利益、有牺牲精神、为大义而存的大‘我’!”

    晴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兄弟,你言重了。”

    风铃接着说:“最可怕的是,你竟然亲手戕害了你的小‘我’,真是有毅力,同时,也说明,你这人很残酷。”

    晴雯再次不好意思,她抬起头,说:“兄弟你太戏剧化了。”

    风铃品咂着晴雯的这两个心里的“我”,不禁大叫着对老张说:“头儿,我申请,不跟小书生一起上断崖了。”

    “为什么?”老张问。

    “你还有点谱吗?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现在,又开始变卦了。”说这话的,自然是茗烟。

    风铃说:“小书生他太可怕,自我控制能力太强。这样的人,我可以在工作中托付于他,在生活中,却没法与之交往。”

    晴雯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老张和自己的师傅。

    老张说:“工作可以托付,生活无法交往,不正合适你俩搭伴上断崖去讲和吗?我看不出你有什么正当理由啊。”

    风铃说:“关键是这一路上上断崖,那不是生活,又是什么?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我能不和他交流、说笑吗?可一触即到生活层面,小书生如此坚毅到无情的人,是我这样敏感、不认理的人不能接受、不敢接受的。”

    老张说:“哦,你还挺较真的。”

    茗烟又一次插话说:“头儿,风铃他这是畏惧任务,找个借口就设法推脱。”

    老张说:“青砂记,都给你们种下了,要不是那会儿马教长回来一耽搁,你们这会儿正屁颠屁颠地在路上呢。”

    风铃说:“这趟出京城可是笔赔了的买卖。清砂记都给种上了。”

    老张说:“现在街上不是流行一句话吗:禁欲主义好。”

    风铃苦笑说:“老张,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这趟,可是为朝廷奉献大发了。”

    茗烟抱不平,说:“人家小书生难道不是也种上了清砂记吗?怎么你就是奉献,小书生就不是付出呢?!”

    风铃说:“那么好,让你们师傅给我评评理吧。”

    大家的目光一起集中到马教长的身上。

    马教长正在就着烤土豆滋溜滋溜地品咂着土酿高粱酒,似乎,他跟眼前风铃闹情绪的事情完全不相关。

    晴雯看着自己师傅这泰然处之的样子,心说早知道你老人家就会高高挂起。

    老张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马教长,马教长这才回过神来,听茗烟简单复述了事情的原委。

    他看了看风铃给他出示的清砂记,又看了看晴雯一脸无辜的样子,终于,慢条斯理地发话啦:

    “谁这么没有人情味啊,竟然拿人家个人的幸福来做保障任务完成的禁制?实在是有辱南周军人的称号啊。”

    老张被马教长这么一教训,有些个愣神,然后,他嘿嘿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

    “实在对不住啊,我这个军人是从看烽火台的小兵做起,一点一点从底层爬上来,千辛万苦才坐到了这个位置的,实在是,嘿嘿……用的招数,都是早前在军队的基层跌打滚爬而来的。现在想一想,的确方法有点腹黑,有点漏(谐音)啊。”

    马教长香扇一摇,说:“老张,你肯这么批评自己,就是条汉子。”

    风铃说:“茗烟他师傅,我们可是请你来给做个主的,你怎么说偏题了?”

    马教长说:“你两人被委派了任务,那就该执行任务,哪有挑三拣四的?再不执行军令,就一棍子打死。懂吗?”

    茗烟傻在那里,说:“师傅,你这……怎么说话很不讲道理很凶的感觉啊。”

    马教长得意地说:“我看见什么,就说什么。有没有点达摩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