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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了,尘缘了。
怕是无情最有情,怕是有情最无情。
红色盖头下的脸不是格日乐,而是格日乐公主的婢女琪琪格。
端坐在高座上的蒙古汗王瞠目结舌的拍着扶手:“怎么回事?公主呢?”
琪琪格吓哭了坐在地上,一揭盖头全是人:“回汗王,公主……公主她逃婚了。”
“逃婚了?”蒙古汗王的脸色阴沉。
清朝的文武大臣,皇后都在场。
现在居然弄成了这幅样子。
一袭凤服的皇后满脸阴沉,看向蒙古汗王:“逃婚了?汗王,你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在这儿,现在新娘子却没有了,真是让本宫丢人现眼!”
这是抹了大清朝的面子。
蒙古汗王从高座踉跄的踱步而下,一脚踹在瑟瑟发抖的琪琪格身上:“畜生!公主呢?你把公主弄哪儿去了?”
琪琪格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汗王饶命,汗王饶命啊,公主性子倔强,奴婢也拦不住了。”
“公主为何逃婚?”蒙古汗王青筋凸起,络腮胡子都跟着颤抖,他眉宇一凛,瞪着白瑾泽:“说!你是不是欺负了我的女儿。”
白瑾泽觉得喜服讽刺:“汗王,白某待公主相敬如宾。”
琪琪格连忙解释:“汗王,不怪白学士,是公主爱上了府外的一个男子,公主说不想嫁给白学士,想嫁给另一个男子。”
“胡闹!”蒙古汉王的脸都绿了:“简直是胡闹!是谁?究竟是谁!”
琪琪格摇头:“奴婢不知道,公主怎会告诉奴婢呢。”
皇后娘娘的脸如屎壳郎一样臭:“汗王!你最好好好的解决!”
婚事搅弄的一塌糊涂。
蒙古汗王揪起琪琪格的耳朵拖到了一边让她跪着狠狠的惩罚她。
那些前来道贺的文武朝臣也只好讪讪的散去不敢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蒙古汗王拉着琪琪格跑到了偏殿质问她。
大红喜字显得有些凉薄。
管家伫立在一边不作声。
白瑾泽将喜服上挂着的喜球摘下来丢在地上,淡淡的扫着众臣送来的贺礼对管家说:“把这些贺礼按照上面的名字依次送回各个大臣的府中并致歉。”
“是,白学士。”
将这件事处理好,白瑾泽来到偏房。
里面的打骂声响起。
他蹙了蹙眉,推门而进。
蒙古汗王正在劈头盖脸的训斥着琪琪格:“说,公主去哪儿了?你和公主那么要好怎能不知道呢,今日若是不说出公主的下落,我就把你卖到这边的怡红院。”
琪琪格满脸泪水一直摇头。
白瑾泽负手而立伫立在门口:“汗王,你一直训斥她也是无用的,公主了解琪琪格的性子柔软,根本经受不住这种汗王的严刑拷打,所以怎会告诉她呢。”
蒙古汗王满头大汗。
他本就胖,现在呼吸一喘一喘的,看向白瑾泽有了一些愧疚:“白学士,你放心,我定会将格日乐捉回来与你成亲的。”
“感情之事是说不清的,公主对我无意,白某又怎能勉强,公主爱上了他人,汗王先别动怒,不妨等公主回来让她亲自与汗王解释解释。”白瑾泽慢条斯理的说。
蒙古汉王坐在了木椅上,拍了下扶手:“唉,这个死丫头,真是太倔了,她能回来么,说不定早就远走高飞了。”
“不会的。”白瑾泽眉宇松散淡淡道:“公主虽然任性,但是她却识大体,应该知道这件事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她今日逃婚只是为了告诉汗王您她不想与白某成亲,这个日子过了……”说到这儿,白瑾泽递给琪琪格一个眼色:“想来明天必会跟回来跟汗王请罪的。”
说罢,琪琪格也在一边打圆场:“是啊是啊,汗王您放心吧。”
他的心情渐渐缓和:“那我就在这儿等着那死丫头了,看她回来我扒了她的皮。”
白瑾泽知道蒙古汗王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他清幽一笑,亲自将人参茶泡好递给蒙古汗王:“汗王尽管在这儿安心住下,有何吩咐让琪琪格来找白某,白某定竭尽全力。”
蒙古汗王凝着面前这个清淡如水,沉稳内敛的男子,眼底里划过一丝赞赏。
觉得他真的很适合接管蒙古汗王这个位置。
他会十分放心。
只是自己的公主没福气啊。
他捋着自己的胡子:“恩,你去忙你的吧,今日这事闹成这个样子相信你一定有很多事情亲自去办。”
白瑾泽恭谨道:“多谢汗王理解,白某告退。”
蒙古汗王一手揉捏着眉心,一边朝他挥了挥手:“去吧。”
白瑾泽离开。
*
大街小巷充斥着夏日的气息。
树杈上甚至有知了在没完没了的叫唤着。
学士府的门口晕染着一些闷热之气。
那些人才散去。
还残留着各种各样的上好的香料味儿。
挂在学士府门口的喜球掉在地上,家丁正用笤帚在清理。
白瑾泽让白月派的一个心腹将碧玺送了出去,将她打点好,并给了她一笔可观的银两。
在偌大个京城寻一个合适的四合院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儿。
所以那个心腹只好带着碧玺来到了一个客栈暂且住下。
碧玺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没有法子。
她一路哭哭啼啼的。
付了一些银子包了客栈的整个三层。
“碧玺姑娘,你就在这儿好生住下吧。”那个心腹道:“等我寻到合适的房子,收拾干净了自然会来接你的。”
“白大哥呢?我真的很想再见一见他。”碧玺掩着帕子擦眼泪。
他叹了一口气:“别想了,也别见了,你弄的他和夫人的关系都不好了,怎能再见呢,碧玺姑娘,你今后会有自己的生活的。”
打点好一切后,那个心腹离开。
来到拐角处。
一抹玉影背对着他:“打点好了?她会在这儿住多久?”
那人恭谨抱拳道:“一切都已打点好,她会住一月有余,找房子时我会放慢的。”
“一月有余?”女子喃喃:“够了。”
说罢,两个人一起消失。
*
“你是属狗的?”南宫逍遥一袭紫衣,桃花眼嫌弃的瞪着一直用小手拽着自己的格日乐。
昨夜子时后。
格日乐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问仙宫门口哭嚎着。
她特别有毅力。
鬼哭狼嚎,石块砸门一起来。
把睡的正香的南宫逍遥吵醒来。
两个人对峙到现在。
南宫逍遥真的受不了她黏人的样子。
他咒骂,吓唬,威胁,恐吓都上了。
谁知道这死丫头软硬不吃啊。
无奈之下,南宫逍遥只好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他爬到了树上。
她在树下死死的揪着他的衣袍。
“你下来。”
“你上来。”
“你有本事下来。”
“我没本事下来。”
格日乐欲哭无泪:“南宫逍遥,你就收留我吧。”
“我凭什么收留你。”南宫逍遥要崩溃了。
他想了,一定要找白瑾泽和琉璃报仇。
这是谁给格日乐出了这么一个鬼主意。
让格日乐逃婚?
逃婚也逃了。
为何非要逃到他这儿来。
“因为只有你肯收留我,我只认识你。”格日乐仰着小脑袋吼。
她的两双腿一个劲儿的往树根上攀爬。
“妈的智障!”南宫逍遥恶狠狠的咒骂:“你送你上西天吧行吗?”
格日乐点头:“行,我们一起上西天。”
“谁稀罕和你一起上西天。”南宫逍遥欲哭无泪:“你给我松开。”
格日乐的小手力道还真的不小:“不松。”
‘刺啦’一撕。
只见那紫色长袍下的亵.裤被格日乐撕了下来。
怎的一股春风迎面扑来呢?
凉飕飕的。
“啊!臭牛虻。”格日乐惊的松开了小手,双手捂住了眼睛。
南宫逍遥余光瞄了自己一样。
两条腿光溜溜的啊。
妈的智障!
“格日乐,你大爷的。”南宫逍遥暴怒,从树上爬了下来:“我非给你扒了。”
“不要不要啊。”格日乐大眼睛一咕噜,三十六计逃为上计。
她如一阵小龙卷风似的嗖嗖的跑。
漫山遍野的跑。
南宫逍遥顾不得穿亵.裤,只是让长袍挡住了光溜溜的腿在后面暴风模式的追赶她。
“格日乐,我杀了你。”
二人,一前一后,一追一赶。
但琉璃出现在他们面前时。
已然目瞪口呆。
指着他们,玉指哆哆嗦嗦,唇瓣结结巴巴:“你……你……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闻言。
他们同时顿住。
“……琉璃?”
琉璃看了看南宫逍遥裸露的小腿肚。
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急忙背过身子:“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格日乐捉着琉璃的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宫逍遥窘迫:“操,琉璃,回来,误会,误会一场。”
“没事。”琉璃眉眼弯弯,暧.昧的笑:“挺好,挺好。”
他们无论解释在琉璃这儿都听不进去。
她打哈哈的笑,打哈哈的听。
说的口干舌燥了。
琉璃将裙裾提起来到一块儿岩石前坐下,手里握着树枝,道:“格日乐,你今日先别回去啊,适才我在府中听信儿,你爹现在震怒。”
“啊?”格日乐如小鹿四处逃窜的样子:“完了完了,我爹生气老恐怖了,估计我一层皮都没了。”
“活该。”南宫逍遥搭话。
琉璃摁住格日乐来回乱窜的身子:“淡定,听我说,不过瑾泽已经处理好了,明日他就会消气了,所以你要给汗王一夜缓和的时辰,明日回去,听话啊。”
她在原地来回踱步。
踮起脚尖捻着地上的小石头子儿:“那我今夜住在哪儿啊?”
“住在南宫这儿啊。”琉璃怔了怔。
“不行。”南宫逍遥首先站出来反驳。
格日乐撇撇嘴,一甩青丝,青丝上的珊瑚头饰叮当作响:“不行就不行。”
这两个人还真欢喜冤家啊。
适才还光着一起跑呢,现在怎的跟仇人似的呢。
蒲公英的绒毛在空气中飘来飘去。
琉璃挥了挥。
“南宫,你怎的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呢?”琉璃训斥:“现在格日乐无家可归,在你这儿借住一夜啊。”
南宫逍遥蹙起的眉头有些松动。
眉宇间染着不羁的神情。
那双桃花眼泛着光。
凉薄的唇瓣儿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那笑一出就没好事儿。
琉璃眉眼弯弯,宛如星月,唇瓣若桃花泛着粉.嫩的光泽,一口小白牙微微露出,眉眼流转:“说吧,又要提什么条件啊?”
“哈哈。”南宫逍遥邪魅的爽朗一笑,打了个响指:“陪我喝花酒去啊,要么,这个死丫头你赶紧给我带走。”
格日乐捏着狗尾巴草颤来缠去。
嘴里念念叨叨的。
花心,花心大萝卜。
“行,不过你要说话算话,好吃的,好喝的全都供上了。”琉璃将树枝撇在南宫逍遥上让他注意听:“听到没。”
南宫逍遥一把抓住树枝,掰折:“去你的,赶紧滚,那么多事儿呢来我这儿晃悠什么。”
“那我走了,格日乐,明日我来接你,在这儿等着我。”琉璃笑着离开。
*
雾气朦朦环绕在山峦间。
让人寻不清眼前的山路。
那条熟悉的山经小路布了一层浓浓的白雾。
琉璃揉了揉眼睛压根儿看不清。
脚下的石头牵绊着自己。
“起雾了啊。”琉璃自言自语的叨咕了一句。
原路既然没有法子回去了。
那么琉璃只好从后山腰穿过去了。
层峦耸翠,山崩海啸。
这条小路有些陡峭,爬上去有些费劲。
一个一个的石阶还有滑滑的苔藓。
周围都是一些枯树藤,但是根本就抓不住。
经过空气的发酵和岁月的洗礼都是枯萎的,轻轻一拉就会断掉。
琉璃无法依靠树藤只好扒着石块儿往上爬。
汗珠儿布满了琉璃饱满的额头上,她腾出手抹了一把汗珠儿继续往上爬。
她抬起头。
一座山峰高高的伫立在她的头顶,高松万刃,像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插云霄。
眼睛好晕,眼睛好花啊。
她爬了约莫半个多时辰。
布满苔藓的小手终于扒住了山峰上的岩石。
刺目的阳光肆意的笼罩在她的头顶上。
“终于爬上来了。”她晃了晃脑袋争取让自己清醒清醒。
但她伫立在山峰上时。
她惊愕的怔在那里。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排排一袭夜行衣的黑衣人。
他们凶神恶煞,满脸杀气。
手里握着锐利的长剑。
“你们……你们是谁。”一种糟糕的预感在琉璃的心中蔓延,她缓缓朝后退去。
但后面就是适才的万丈悬崖,要一点点爬下去,若是不小心坠落下去定会粉身碎骨的。
那些黑衣人整齐划一的朝她步步逼退。
其中一个黑衣人问:“你是琉璃吗?”
琉璃!
果真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这架势定没好事儿。
怎能承认呢。
琉璃内心忐忑不安,那颗惴惴不安的都要跳出喉咙口了,她连连摇头:“不是。”
“不是?”那个黑衣人狐疑的看着她。
琉璃思前想后,想着怎样才能逃出魔掌。
但是,前前后后都是危险的高山。
想想适才那条路的烟雾弥漫。
他们是故意放的烟雾。
就是为了逼迫琉璃爬上这条后山离开。
他们早已计划好了。
难道一直在跟踪自己?
若是原路返回,南宫逍遥定会有动静,定会出手相助,他们定不会得手。
现在,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那黑衣人从宽大的袖袍里拿出了一个画卷。
展开,来回扫视着,对比着琉璃的长相。
琉璃的心突突的跳。
“就是她,拿出藏宝图来。”那些黑衣人长剑指着她。
藏宝图?
又是藏宝图。
原来他们是江湖人士,全都是为了藏宝图而来。
可是藏宝图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为何非要认准自己呢?
藏宝图的小主人是碧玺啊。
“我没有藏宝图,你们找错人了。”琉璃连连摆手。
“放屁,就在你身上。”那些黑衣人咬定了不松口。
集体朝她逼退着。
“不是我,不是我。”琉璃满脸汗水。
她的脚踢到了后面的石头。
石头坠落,无声无息。
琉璃毛骨悚然。
“搜,把她扒了。”那些黑衣人冒着如狼的光:“那个人说了就在她的身上。”
那个人是谁?
一边说着,那些黑衣人直接扑了过来,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襟。
‘刺啦’一声全部撕开。
她的裙裾料子轻薄,一瞬就成了碎片。
“哈哈哈,还挺有姿色。”一个黑衣人狂笑:“正好,先玩一玩,再拿藏宝图,真是一举两得。”
琉璃的双腿发软,全身颤抖:“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她忽地蹲到地上捧起了一块儿大石头朝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脸上砸去。
想转移视线然后逃走。
石头飞到了黑衣人的脸上。
她的做法把黑衣人彻底激怒了。
“妈的,上,八光她,拿到藏宝图然后杀了她!”黑衣人大手一挥指着她。
他们少说有几十人。
如一群群黑压压的蚂蚁朝琉璃奔来。
面前那炙热的阳光被他们挡住。
琉璃终于明白何为暗无天日。
士可杀,不可辱。
她不能弄脏自己的身子。
衣襟破碎,露出了白希的肌肤。
他们散发的光芒让琉璃觉得恶心,特别的恶心。
就在一个黑衣人伸手要将她揪过来时。
琉璃忽地道:“不要碰我,我把藏宝图给你们。”
闻言,那些黑衣人的动作顿了顿。
如狼似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琉璃的脚步一寸一寸的朝后退去。
她得眼神划过一抹决绝的光。
柔软的身子朝后倾去。
如一只颤抖的,失去羽翼的蝴蝶跌落到了万丈深渊内……
*
学士府。
淡淡的拂尘被风吹走。
喜庆的气息一扫而净,恢复了往日的清寡。
忙完事情,白瑾泽准备去一趟问仙宫同琉璃会和。
他一袭白色的披风,牵着汗血宝马,才上了马。
管家拦住他:“白学士,宫中来信了。”
“喔?”白瑾泽勒紧了缰绳,将信纸接过。
原来是枫叶老先生来的书信。
书信的大致内容是皇后近日用了一味药材要让皇上神智飘飘,出现幻觉,从而让皇上在睡梦中说出玉玺在哪儿。
见信,白瑾泽心中一紧。
绝对不能让皇后的歼计得逞。
白瑾泽转了方向,牵着缰绳:“管家,我回宫一趟,一会儿夫人回来了告诉她一声,我办完事就会回来。”
管家点头:“是,白学士。”
马儿前蹄抬起。
嘶鸣一声。
白瑾泽手握着缰绳,扬着马鞭如一阵疾驰的风朝皇宫奔去。
愈来愈远,直至不见。
君离去,遥望不见君,一抹拂尘卷去了缕缕红尘,许是,此生不负相见。
-本章完结-